育秧 GF&"nW9A
G1rgp>m
3$Je,|bs
育 秧 k:sh:G+=$d
陈家恬 M:x(_Lu
zw?6E8$h
小学课本早就告诉我:农业生产“五要素”:种、水、土、肥、管。种子是决定因素,收多收少取决于种子。“没好种,害三代。”老人们也常把这话挂在嘴边,反复强调种子的重要性。是的,养母鸡要选种,养母猪要选种,找媳妇更要选种。谷种当然是经过精心选择的,是良种,没有稗粒,而且一割回来就晒干,就贮存。 i&Ea@b
大地回春。布谷鸟躲在树丛中叫喊,仿佛无力种地而蜷缩于室内的老人在强调:播种!播种!农民们并不在乎它们的叫声,只顾安排自己的农事。只有我们这些分不清二十四节气的年轻人,才在意它的唠叨;但在锄头犁耙面前,我们是那么的陌生,该拿起谁,该放下谁,一如面对广袤田野的茫然。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具体行动。不过,我们的父辈们已经忙开了,锄头、犁耙已经尖好,土箕、蓑衣已经修好。 X`&E,;bIb
盛着谷种的水缸被揭开。误入其中的老鼠仓惶逃窜。光滑的缸壁使老鼠陷于绝望。何况它吃的又是谷种。毁灭种子,本来就是罪过。谁能放它一条生路?主人气愤至极,慌张之中,也找不到更得力的武器,就用铁勺拍死老鼠吧。铁勺舀出葆有太阳色泽的谷种。然后,按种植面积,掐算,称重,倒进桶里,注入清水。所有饱满的种子都安静地沉在水底,只有几粒秕谷浮上来;但我知道,一个新的生命已在子宫般的谷壳内躁动,尽管此时寂然无声。这叫做浸种。讲究的人,还要给谷种洗礼,往往借助于强氯精、使百克之类的药物。 4y'REC
谷种在水中浸过两天之后,被打捞出来,装在箩筐里,沥干,置于通风透气的地方。如果天气温和,过了六七天,谷种就会发芽、变白,白色的是嫩芽、根须。如果气温偏冷,那就要给谷种加温,或浇以温水,大约三四天吧,谷种就会发芽;或把箩筐架在灶台上,烧以温火,让蒸气温暖谷种,只需一天一夜,谷芽就能伸出一粒米那么长,如同盛着一筐鹅毛雪。这叫做催芽。当然,再生稻、中稻、晚稻育秧由于气温上升,就不必催芽了。 ;6?K&}J)-
播种,总要等到谷种发芽,否则,播入地里,是极易烂掉的;即使不烂掉,秧苗也是参差不齐。造成烂种的另一个因素是倒春寒。这是老天的旨意,无可奈何。对于种田人来说,烂种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它不仅耽误农时,而且不吉利,为农人所忌讳。当然,小鸟的啄食也是需要提防的。所以,没有地膜覆盖的秧田,有的树了稻草人,有的挂了会发声的铁桶,有的吊着鸟的模型,有的甚至坐镇驱鸟,无奇不有——只是,那时候,食物少,小鸟饥饿,发了芽的稻谷成为它们充饥活命的首选。前来扑食的不仅是几只喜鹊,几只乌鸦,几只红嘴蓝鹊,更有成群结队的麻雀、斑纹鸟、白头鹎。心狠的人居然在秧田撒下浸泡过乐果、敌敌畏的大米! Wxjpe4
一边催芽,一边要准备秧地。如果育旱秧,秧地最好在旱地,铲平,铺一层薄土,整成畦,洒水,把弄得半干半湿,压实,撒些基肥,即可播种。播种是韵味十足的行为艺术,播种人左手把装着谷种的箩筐或篓子搂在怀里,右手轻轻抓起一把谷种,大拇指贴着食指,其余四指呈花瓣状朝上,指间缝隙均匀,仅够谷种通过,随着手腕的水平抛动,谷种顺畅漏下,呈抛物线状撒播,细密而又均匀。最后,再撒些土粪,拱几条篾片,盖过农膜,便是温馨的秧苗产房了,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等它十天左右,谷芽就会变成秧苗,绿油油的,齐刷刷的,比足球场的绿茵还好看,酷似绿色的地毯,无瑕的碧玉。 A!c.P2
如果育水秧,秧地只能选在田里,田犁好,溶了,如同发酵过的面粉,谷种一畦一畦的撒播,播完之后,还要折几支带绿叶的树枝插在秧地里,比如黄瑞枝、檵木枝,或山矾枝、牡荆枝。然后,放进清水,以够淹没谷种为宜。这些树枝居然焕发生机,有的长了新芽,有的更翠绿了,有的还开了花呢。田水共长天一色,秧苗与树枝齐绿。秧田为什么要插树枝,我问过父亲。父亲说:那叫“寄青”,前人做,后人传,不知道多少年了,大家都这么做,就是希望自己育的秧苗,能像树叶那么翠绿,那么顽强,能像树枝那么茁壮,那么旺盛。他们的希望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纯粹。如果天气好,气温暖和,只要半个月,秧苗就会发青,可施些农家肥或复合肥壮苗。再过十多天,便可起秧布田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拔稗。弯着腰,低着头,面对密密麻麻的秧苗,睁着眼睛,左瞧右睨,找出稗或其他杂草,问题是,稗与秧苗为孪生兄弟,长相几乎一模一样,极难区分,往往使人腰酸背痛,头晕目眩。不是良莠不分,而是良莠难分啊。即使十分细心的人也会看走眼,拔错苗。有的人索性搬去一张矮凳,坐着,甚至架起好久不用的老花镜,像拔猪毛似的一株一株地除杂,让秧苗纯粹起来。纯粹是大境界。这,需要经验,更需要耐性,年轻人一般是做不到的。 ;\h'A(
站在秧地边,面朝秧苗,清风徐徐拂过,条形码似的一畦畦秧苗泛起的碧绿的涟漪,胜似哪个美人含情脉脉的秋波,那才叫撩人心弦! 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