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汉语言文学院教师 刘钊 资料来源:长师院报 'npT+p$V
第一次萌生考博的愿望是在1991年末准备考硕的时候。那时,硕士研究生考试在即,我的前途未卜、成败难测,而我却想入非非,谋划着硕士毕业后继续考博的宏伟蓝图。1995年硕士研究生毕业后,考博的念头依稀涌动,现实却让我感到那已经是一个极其缥缈的彼岸世界了。那时,女儿5岁,正是需要加强学前教育的阶段,我像大多数年轻的母亲一样,忙于给女儿找各种课外班,似乎不这样做就有可能在自己的手里葬送一个未来某个领域的天才。视唱班、舞蹈班、钢琴课牢牢地拴住了她,也拴住了我自己,我的那个考博的宏大志向在琐细、重复、平淡的日常生活中慢慢地磨蚀,直至完全被遗忘。 %m0L!|E
是一次学生的期中考试,再次引发了我考博的冲动。1999年下半年,我承担中文系97级本科班的当代文学教学工作。第一次走进课堂,我就被这个班级的学生所吸引了。按照我的审美标准,这个班里有太多的帅哥靓女。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们班级恰好与我念大一时在同一间教室。每当看到他们青春的笑脸,我总是被感动,回想起自己在长师读书的岁月。还有他们的风趣与机智,也曾深深地感染过我。那是教师节那天,我走进教室就感到了一种非比寻常的气氛,往常上课前同学们嘈杂嬉闹的场面不见了,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藏着神秘的、隐约可见的笑意。我不知道自己会落入什么样的“陷阱”,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环顾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从后排站起了一个男同学,背着手走到我的面前,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捧着一支玫瑰花的双手,已经恭恭敬敬地举到我的眼前,“老师,节日快乐!”随即班级里响起了一片掌声和笑声。这种举动让我感到突然,联想到西方古典时期的某种表白,当时,我的脸一定红了。事后,我知道这是他们全班的预谋,他们特意选定男班长作为代表向所有这一天给他们上课的女教师献花。如果是男教师上课,他们就会换成女同学来献花。 BdRE*9.0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以后的一个顺理成章的教学过程中,这种温馨和谐的师生关系之间竟然出现了一次僵局。从那个学期开始,学院决定增加学生的期中考试内容,由于是随堂考试,教室座位受限,教务处规定那次的期中考试由任课老师出两套题,将全班同学分为两部分。第一场考试时,有同学打小抄,我警告过几次仍然无用。站在讲台上,我真的感到有点心寒,我不知道这样的考试还有什么意义,他们又是为什么远离父母和家乡来到这里。更使我惊诧的是,第一场考试结束后,另外一部分同学走进教室参加考试时,一位我认为最漂亮的女同学边往教室里走,边毫无顾忌地大声询问,“可以抄吗?”这时,我曾对这个班级美好的感觉仿佛在瞬间全部被撕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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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后的第一次上课,自然要对考试做些必要的总结。那天,当谈到他们的抄袭行为时,我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泪水竟然在全班同学面前夺眶而出。我不得不扭转身体,背对同学,擦去眼泪。这时,在我的背后也隐约传出了啜泣的声音。在黑板上写下当天授课的标题之后,我的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当然,同学们是理解我的。下课后,他们主动检讨了自己的错误,也说明了考试存在的一些客观因素。后来我们达成协议,我再给他们几天复习时间,然后再出一套试题,全班重新进行一次考试。从此,我们彼此又重新确立了相互的信任。 X8NO;w@z#
这次事件之后,每当我站在他们面前讲课,或是再涉及上进、考研这些话题时,都会感到自己语言的苍白与空洞。如果自己就是一个不求上进、不思进取的人,还有什么理由冠冕堂皇地对学生进行说教?常言道,身教重于言教,这也让我把自己对孩子的期望与教导联系起来。不是吗?每当女儿对我提出一些疑问,恰是我应该做到而没有努力去做的事情时,我的内心总是充满愧疚。任何一个人都懂得努力而不得与根本不努力的差别,于是,好像是为了要给孩子与学生一种交待,我开始晚上去吉大补习外语。当然,我把自己的这个行动告诉了学生,而没有说明自己是在为考博做准备。 8z3I~yL_`+
2001年夏天,97级本科班的同学毕业了,我没有和其中的任何一名同学保持联系,但在我心里,似乎与他们有一个尚未兑现的约定。这年秋天,我终于通过网络找到了我喜欢的研究方向——女性文学。当我冒昧地给南开大学文学院乔以钢教授写信,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和想报考她的博士生的愿望之后,一种出身于小院校、任教于小院校的忐忑心理便开始折磨着我。在几天焦灼的等待之后,我终于接到了回信,她的第一句话是,欢迎你报考南开大学!顿时,我们全家一起欢呼起来。我由此受到鼓励,发誓要连考三年,以了结我今生的夙愿。 @8x6#|D
命运竟是如此地垂青我,让我一次中的。2002年,我37周岁。周围很多人质疑我这般年纪,何以会有如此选择?而在我,千言万语难以一言而尽,特别是我在学生面前落泪的丢人现眼之事,更让我难以启齿。现在,我快满40周岁了,我的读博生活也即将结束。读博期间的失与得、苦与乐汇成了一条涓涓的溪流,我知道,在以后的岁月中,它将流淌在我的回忆里陪我慢慢变老。然而,即使在生命终结之时,我也会坚持认为,37岁是我生命中最精彩的篇章,它可以让我无愧地对所有人说:那一年,我成功地挑战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