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按：2007年3月19日，怀着复杂的心情，我踏上了“上京赶考”之路——到南京某大学参加博士生入学考试。一周下来，经历不多，乏善可陈，另文再述。3月24、25日笔试，估计结果很差。3月26日上午的面试（复试）全过程中，5个考官、8个考生同时在场。每个考生依次接受面试，我是最后一个。我以一贯的“略带紧张、不卑不亢”当众发言风格，进行回答。面试中虽然一直控制着话语主动权，但也留下很多遗憾，因为防守太多，反击太少，更没有借机传播我的思想基因。下面是模拟的、我认为这样才算完美的面试回答。】 LU'<EXU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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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的这些研究结果有什么意义？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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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先对自己研究结果的意义作简要介绍，然后话锋一转）：各位老师，我注意到你们提得最多的问题，就是问我们的研究有什么意义，或者干脆问有什么用。我想，这要涉及到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做研究？我们做研究仅仅是为了“有用”？你们的问题，让我想起了自然科学史上的一件小事。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定律之后，有个记者问他这个发现有什么用，法拉第马上反问：“刚出生的婴儿有什么用？”各位老师，我认为做研究，最根本的“作用”就是要满足我们对自然界未知领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而不是别的！老是想着这有什么用、那有什么用，那么，科学研究就会堕落成为对奇技淫巧的追求，我们的科学水平是不可能获得长足进步的！请问：我们中国人为什么提不出“基因对基因学说”（注：植物病理学中的一个重要理论）？（提高音调）我们中国人为什么发现不了RNA干扰现象（注：该现象的发现者在2006年获得诺贝尔奖）？（挖苦）我们中国人为什么总是只能跟着人家的屁股后面，只能利用人家的科学发现做一些“有意义”的研究？（声色俱厉）还不是因为我们的专家教授们只会盯着所谓的“实用性”？这样的鼠目寸光，怎么可能做得出像样的成果？！老是在克隆那几个抗病基因有什么意思？能发表SCI？你们有没有反思过，你即使发表了10000篇SCI，又有什么意义？对科学发展能有多少促进？说到有用，农民伯伯可不管你什么嘻唉，他们只想知道地里的秧苗得了稻瘟病该怎么办！这才叫有用！（寒气逼人）你们相不相信，只要向我一下你们自己的研究成果，再给我15分钟时间进行论证，我一样能让你不得心服口服地承认你的研究结果毫无意义？！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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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的英语六级过了没有？英语是很重要的！ xLZJ[: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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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平静、坦率）我没过六级，我考了好几次都没过，我的缺点是词汇量不够。可是，（双关）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想知道我的英语水平？你们敢不敢下结论说“过了六级的英语水平高，没过六级的水平低”？（语重心长）老师们哪，我们都是从事科学研究的，应该明白科学研究所必须遵循的一般原则。（换成讲课语气）首先，下结论必须严谨。第二，选题必须具有新颖性，最好是人家没有做过的，这样才容易出成果。（直视各双疑惑的眼睛和各张哭笑不得的脸，换上微笑和专业学究口吻，模仿学术论文的八股腔）目前未见关于英语水平与六级成绩之间的相关性的研究报道。（脸一板，严肃）事实上，有很多过了六级的同学经常找我帮忙翻译一些东西，他们的英语知识其实跟我的许多专业知识一样，太久用不上，忘掉了！（心怀叵测）各位老师，你们的英语水平肯定比我好上（重音）几十倍，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口语跟一个10岁美国小孩相比，谁说得更好一些？还有，你们谁能将一首七言律诗翻译成压韵的英语诗？如果你们认为美国小孩说得更好，如果你们知道我能翻译古诗，你们就应该明白两点：一，我跟你们在英语水平上的差距，只是一种量的差异，并不存在质的差异，这跟做研究一样，叫做“术业有专攻”；二，像你们这种的“英语好水平”，大有人在，千篇一律，没什么新意，但能翻译古诗的“英语好水平”之人，就少得多了——（慢条斯理）这也跟做研究一样，叫做“选题新颖，填补空白”，这样才能出大成果。（端起一次性杯子，喝口水）话说回来，您说得不错，众所周知，英语对我们（重音）中国人（语调还原）是很重要的。可是，你们能不能量化一下，到底有多重要，怎么个重要法？英语不好，我们就真的出不了成果了吗？你们有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你们有没有这样提出过质疑？（停顿，环视众人）可见，众所周知的事情，往往就是大家都了解得很少、思考得很少的事情，往往就是人们的认识盲区！科学研究怎样才能有所成就，首先就是要不断质疑那些“众所周知”的东西！ {Y0Uln5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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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们实验室是没有暑假的，寒假也就放假两个星期。我们要求博士生每个星期要有6个白天、6个晚上呆在实验室，你能做到吗？（注：这个问题不是问我的，而是另一实验室的老师问报考该实验室的4个考生的） |_fm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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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长叹一声，配以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实不相满，听到×老师您的这个提问，我很的感到遗憾，也很痛心。（纯正美语）I am sorry to hear that. 恕我直言，问这样的问题只会暴露出您的实验室的层次不高、效率低下和缺乏自信！科学研究的成功，最需要的不是数以吨计的汗水，而是需要非凡的想像力、洞察力和创造力，然后是好方法和高效率。没有这三种力，永远只能力不从心地在科学的道路上一瘸一拐地惨淡经营，永无出头之日。勤，永远补不了拙，企图以勤补拙，只会越来越拙！发明PCR技术的凯利·穆里斯，他获得了1993年的诺贝尔化学奖，人家有没有一星期6天6夜龟缩在实验室里？（模仿易中天的神态和口吻）没有。这位仁兄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平生最爱看脱衣舞表演。您这辈子还有没有指望赶得上人家的成就？（模仿易中天的神态和口吻）没有。（转头问另外一位老师）×老师，我注意到您刚才对这几位同学都一一问过，问他们有没有做过分子生物学，那么，如果禁止您的实验室使用由花花公子所发明的PCR技术，你们还能有今天的成绩吗？（模仿易中天的神态和口吻）没有。你们实验室有没有像凯利·穆里斯那样该玩就玩，该工作就工作，而且有着极高的工作效率？没有！缓和语气）怎样才能使科学研究获得极高的工作效率？当然是必须对研究充满强烈的兴趣，必须能够时刻在实验室里获得乐趣。如果换成我是您，作为主考官，我一定会信心十足地对考生说：（微笑）“希望你能成功加盟我们实验室，我坚信，你将会从这里获得无穷的乐趣和无限美妙的感受。”只有缺乏自信的实验室导师，他们往往对自己的研究素质很没底气，才会硬性规定研究生每天必须有多少多少个小时呆在实验室里。他们缺乏成大事者应有的大气，也不可能在科学研究事业上获得真正的成功。所以，现在我明确地回答您：我，做不到。而且我诚挚地希望您也做不到！ b-'T>1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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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作为植保专业的学生，专业基础应该很扎实，但你竟然不知道这些最重要的植物病害，还说这是“无可厚非”的？至少应该了解水稻三大病害吧？ WD`z\{h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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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不知道”不见得，我是忘了。这些的确是基础知识，但我用不上，忘了自然无可厚非。我用不上也不是我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使用的机会。如果我问您，×老师您能不能完整地阐述一下进化论的基本要点？恐怕您在回答的时候中气不会很足。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作为一名生物学类的科研研究人员，竟然连进化论这么重要这么伟大的理论都不能了如指掌，真不应该”呢？我看，当然不是，进化论您用不上，不记得当然是“无可厚非”。反之，如果我的研究需要了解水稻三大病害，那么我当然会很迅速地对它们熟悉起来。另外，“最重要”也不见得。水稻病害凭什么就是最重要的？就因为中国人民都要吃大米？就因为水稻病害造成严重损失？在我看来，水稻病害之所以是所谓的重要病害，只不过是因为它们最受重视而已。我们对其他作物病害的重视就明显不够，比如甘蔗病害。我要说，不是水稻病害，而是甘蔗病害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全国人民都要吃糖！照样说得通！你们也许要说甘蔗病害造成的损失不如水稻病害严重，但目前关于甘蔗病害的损失评估研究还做得极少，你们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所以，“水稻三大病害是最重要的植物病害”的说法，除了偏见的因素，很大程度还是搞水稻和搞水稻病害的人自封的。如果您承认甘蔗病害也是最重要的植物病害，那么我要反问您一下：糖料作物上的N大病害您了不了解？您竟然连最重要的糖料作物病害——甘蔗花叶病（注：铁冰的主要研究对象）都不熟悉，作为一名植物病理学专家，这是“很不应该”还是“无可厚非”？
